簡單‧享受生活

2018/03/07

    人要更愛自己，不要一肩扛下所謂的社會責任，畢竟人生是自己的。——知名音樂人  許常德

     我一直以為為一個家庭任勞任怨、奉獻犧牲會是婚姻生活溫馨幸福的終身保固，我一直這麼的深信不疑，多年後，我才發現事與願違。

    「我的麥片粥呢？」工作日的清晨，餐廳裡，我一邊催促拖拖拉拉的兒子趕快吃早餐，以免上學遲到，一邊安撫著被惡夢嚇醒，啜泣不己的女兒。老公梳洗完畢，下樓準備吃早餐，發現餐桌上少了一碗麥片，那個專屬於他的早餐，不解地頻頻追問，完全無視於我的手忙腳亂。 「老公，我沒空洗碗，你可以幫忙洗嗎？」夜裡，我有如八爪章魚般置身在孩子的國語數學間分身乏術，老公則坐在一旁悠閒自在的滑手機。接收到我的求救訊號，老公漠然看了我一眼，埋怨地嘀咕兩句，「跟妳說過多少次，小孩子就讓他們自己寫功課，何必陪呢，我們以前還不是自己寫，那有人管我們……」老公站起身，獨自走上樓，窩在自個兒的書房，繼續未盡的畫面瀏覽。眼眶倏忽紅了起來，被一種孤單無助的沮喪感覺所襲擊……

    曾幾何時，我們的生活開始圍繞在「你為什麼不肯幫忙？」這個話題而爭論不休，日復一日，年復一年。

    窗外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響，灰濛濛的天空飄著細雨，濕冷的氣味，令人陷在一團化不開的陰鬱裡，泡了杯拿鐵咖啡，坐在書桌前細細啜飲發呆，家是由夫妻共同建立的，家務原本也應該是兩人共同分擔，由於擔心老公白天上班，晚上又要做家事，會過於疲憊，怕他累壞身體，也怕他做不好，徒增我的負擔，因此義無反顧的一肩挑起，將雙方的一切打理得妥妥當當，我以為他會懂得我的付出，沒想到換來的竟是一個理所當然的冷漠。微風徐徐吹送，吹送著許久前曾聽過的一句話：「只有當你穿我的鞋子，你才能瞭解我走路的感受。」夫妻相處就像一雙鞋，只有穿上對方的鞋，親臨其境，才能領略對方的感受。

    慢慢地，我嘗試引領老公參與家務。

     寧謐的夜裡隱然飄散著一股躁動的氣息，老公明明在另一個房間陪兒子寫功課，兒子卻一再地跑來詢問功課上的疑惑，「你為什麼不問爸爸，卻一直來問我呢？」我語帶困惑的問兒子。兒子嘟嚷著嘴，顯得有些委屈：「拔拔都不會，他都亂教，害我被老師罵。」待孩子們都上床睡覺後，我小心翼翼地探問老公，怎麼了？老公輕聲喟嘆:「現在國小教的怎麼跟我們以前不一樣，感覺好像比較難？」語畢，我詫異地睜大雙眼，促狹似的說：「你現在才知道啊！」

   每逢過年，娘家的媽媽必定為我們準備一幅嶄新的春聯，以迎接新一年的開啓。往年，老公從不過問關於春聯這般瑣碎的小事，但不知何故，今年，突如其來的探問：「過年快到了，也該換春聯了吧？」此話一出，我一時語塞，不該如何接話。去年，媽媽送來了一幅絨布春聯，這幅春聯雖歷經一年的春去秋來，但仍然完好如新，凝望紅艷布條閃著金色的光澤，憶起它這一年沉靜的陪伴，不捨之情溢於言詞，因此，早早就與媽媽商量好，今年暫且不換，等來年再換一幅新的。「過年本來就要換新的，那有不換的道理。」當我娓娓述說自己的想法時，老公連聲數落一番，「可是……」我將剛到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，老公是個固執的人，此刻，說什麼他都聽不下去，「好吧，要換就換，改天上市場買一幅新的。」妥協緩和了肅穆的氣氛，也搖撼了彼此僵持不下的戰局。

    假日，傳統早市人潮雜沓、吆喝聲不斷，我忙碌的穿梭在狹窄巷弄間，採購蔬菜、魚肉，為家人準備日常三餐的食材，老公閒適地流連在一格格雜貨攤位間尋寶。約莫一個小時後，我們相約在菜市場盡頭碰面，拉著裝滿戰利品的購物車，心滿意足的踏上歸途。不期然地，眼角波光流動間瞥見一排排垂落的長影，在陽光下隨風搖曳，定睛一看，忍不住驚呼「是春聯耶！」「老公，你不是要換一幅春聯嗎？這裡正好有，去看看吧。」興高采烈的拉著老公的手走到攤位前，老闆娘殷勤地招呼我們，「這一幅絨布二百二，那一幅紅紙印刷比較便宜算你一百好了……」熱絡聊天寒暄之際，默默地，老公燦爛上揚的嘴角垂成低陷的弧度彷如夜裡的一輪下弦月，烏黑深邃的眼眸流露著一絲的遲疑，他不發一語的站著，炫麗的天空霎時黯淡了下來。我偷瞄一眼，心裡暗自揣想著，語帶試探的口吻說：「如果不喜歡，沒關係，不一定要現在買，我們再看看……」「恩~」老公如釋重負地轉身離去。

    返家的路途上，老公靜靜握著方向盤，專注的注視路況，若有所感的咕囔：「只是一幅春聯就要二百二，未免太貴了」他的話語輕柔地傳進我耳中，感受到他言語中的驚訝，不禁啞然失笑，「老爺，你現在才知道啊！」

     後來，老公終於知道操持家務、教育小孩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容易輕鬆，他開始學習洗碗、掃地，開始學著為家人付出，同時感受到家人愛的回饋；老公不再只是一個負責賺錢養家的陌生人，他變成了家裡的一份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