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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青春練習題3】少女，你的名字叫冷漠嗎?

108.05.04

冷漠是青春少女的特點嗎？當笑靨如花般綻放燦爛的小女孩化身為一隻情緒反覆無常的刺蝟時，父母又該如何自處呢？這道青春練習題不知不覺地讓人陷入窒礙難行的窘迫，不知如何下筆解題。

「你要喝飲料嗎？」「姐姐，你要不要喝飲料？」隔著一條車水馬龍喧囂的街道，我和長腿妹用力的吶喊。大眼妹（青澀）的臉龐彷如蒙上一層冰霜，已讀不回的兀自往前騎，遠遠地停在一家寵物店前，黃色計程車旁。

五分鐘後，我們拎著兩杯冷飲，跨上坐墊繼續往前騎，經過寵物店，卻不見大眼妹的蹤影，車子移動的速度變得非常緩慢，我們沿途東張西望企望能看到熟悉的背影，午后兩點，炙熱難耐，大部分的人都躲在屋子裡納涼，街道寥闃無聲，空無一人，希望一再的落空，「或許大眼妹已經騎到文化中心等我們了吧？」，一行三台腳踏車擁著忐忑不安的思緒，踽踽前行。

「待會我們騎腳踏車到文化中心繞一繞。」

「我不要，外面熱死了。」

「沒有很熱啦，出去運動一下，不要老是守在電腦螢幕前看YouTube ，會傷眼睛。」我探頭仰望窗外的天空，灰濛濛，空氣濕濕的，充滿了雨的味道。

「我不要，要去你自己去，我要留在家裡。」

  青春期的女兒感覺上似乎又回到三歲的小小孩無時無刻將「不要」這個充滿濃厚否定意味的語詞掛在嘴邊。

「如果不出去，晚上就不能用電腦。」三歲的小小孩鬧脾氣說不要時，我只要奮力雙手一舉，將她抱出門，看看外面繽紛多彩的世界，所有的紛爭都隨之風淡雲輕了，可是面對青春期的女兒有時就不得不動用父母的權威。

「妳每次都這樣，就只會威脅我。」大眼妹瞪了我一眼，我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憎惡，我輕輕吸了口氣。

「馬麻，停車場裡沒有看到姐姐的腳踏車，我進去裡面找看看。」長腿妹急忙的衝進兒童閱覽室，她們最常待的地方。

幾分鐘後，長腿妹和我差點在中庭撞上，「姐姐在裡面，我跟她說什麼，她都不回我，臉很臭。」顯然小妮子還在氣頭上。我黯然地逕自走上二樓的閱覽室，讓彼此留下一段空白的時光，獨自慢慢的咀嚼，慢慢消化彼此的情緒。

下午四點半是該騎回家的時刻了，拾級而下到兒童閱覽室，兒子和長腿妹雙手各抱著一疊喜愛的書簇擁而上，伸出手想向我拿借書證，眼角波光流動間瞥見大眼妹站在落地窗前的書櫃翻書，驅前輕輕探問，妳要借書嗎?大眼妹依舊板著一張撲克牌臉，緘默不語。

「你獨自一人騎到文化中心，要告訴我們一聲，我們等你，你也要等我們啊！我們到處找你，心裡有多焦急。」

「我知道路怎麼走，不用妳管。」大眼妹冷冷的回應我。

「妳一個女孩獨自騎太危險了，要跟著我們一起騎。」我委婉的向大眼妹說出內心的擔憂。

借完書，我們一起走到停車場，正準備挪動腳踏車之際，忽然發現大眼妹不見了。莫非她又不高興，自己騎回去了，「唉，青春期的少女真是陰晴不定，難以捉摸。」我無奈的喃喃自語。

一路上，我思索大眼妹的問題，若放任不管，只怕相同的情況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，若是與她講道理，她又會嫌我嘮叨，稍有不甚，便擦槍走火，親子關係又陷入劍拔弩張的緊張情勢，真是讓我兩廂為難。

大門輕啟，往裡頭瞥了一眼，客廳透著溫煦的燈光，女兒回家了，悄然鬆了一口氣。

踏進家門，我平靜的對大眼妹說：「我們在路途上買了米糕和魚丸湯給你，你若餓了，可以去吃。」大眼妹還是一副冷酷的表情，我刻意放輕語氣，繼續說：「妳擅自離隊，獨自行動，所以處罰妳今晚不能用電腦。」說這段話時，她的眉頭深鎖，除此之外，沒有流露太多情緒。我默默地將她擺放在茶几上的筆電收到樓上。

拖著疲憊沉重的腳步走進主臥室，取下斜掛在肩上的包包，拿出手機預備充電，不期然地瞄見有一通未接的來電，顯示是家中的電話號碼，但是家裡沒人啊，那是誰打的呢?

問號盤據在腦海裡……

黑夜籠罩在一股清淡的糯米香氛圍裡，一天下來的疲憊此刻感覺到寧靜與放鬆，這，或許是家療癒的味道吧，我想。從浴室洗完澡，打開門，迎面見到大眼妹佇立門邊，「為什麼？給我一個理由。」我知道她在指的是沒收筆電。

「妳不該一個人騎回家。」我再一次說明原因。

「我繞了文化中心兩圈都找不到你們，我只好先走。」大眼妹不服氣的反駁著。

「妳找我們？」我有點驚訝。

「是啊，我還迷路，問了好幾個人。」

誤會在母女間一來一往的對話裡一點一點澄清，情緒由最初的怨懟到逐漸釋懷。

「妳迷路了，真是太危險了，所以我才要妳跟我們一起走，萬一遇到怪叔叔就危險了。」

「哪有，我遇到的人都很好，還用google 地圖幫我查。」「我回到家還打手機給妳，妳都不接」大眼妹的眼眶泛著淚光，聲音悵然若失。

「馬路上很吵，我沒有聽到，不是不接。」「我很擔心，想趕快回來，看妳在不在家？」我刻意嘟起嘴巴，語帶撒嬌的對她說。

大眼妹終於開口和我絮絮言談了，我們交換著冷戰一個下午的糾結與失落。

「妳很噁心，很娘耶。」「我就是妳娘啊。」詼諧的話語逗得大眼妹破啼為笑，親子間一觸即發的戰火總算圓滿落幕了。

然而親子溝通並不是每次都這麼順利，有好長的一段時間，我們老是處於對立衝突的關係。

一次又一次吹鬍子瞪眼僵持的戰局裡，我不斷的提醒自己，孩子長大了，他們渴望獨立，渴望探索世界帶來的成就感，教養的法則應該隨著孩子的成長而改變，於是我在熬煮十幾年的教養鍋子裡加入包容和尊重二種味道；尊重她想獨飛的想望，包容她偶爾脫軌的行為。指責少了，但並不是放任，而是以旁觀者的角度，靜觀其變，適時的將父母的擔憂與關愛表達出來，適時的告知家規，同樣地，也希望大眼妹可以讀到父母的心情，讓彼此平順的度過這段驚濤駭浪的青春之路。